第十八章 怪怒-《细水谣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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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良缓缓从惊惧中醒过神来,捂着脸,呜呜咽咽哭成了泪人,豆粒般的泪珠子从指缝中挤出,染湿了大片绸衣。
秦妈妈看得心肝直颤,拢住尤良的肩膀抱入怀中,“夫人,老奴知道你委屈,且忍一忍,养好了身子,还愁整治不了那群狐媚子?”
尤良正哭得气息微弱,闻言,抽噎戛然而止,爬满细纹的脸颊挂着泪帘,顶着两只通红的眼睛,紧紧攥住秦妈妈的大手,执拧地问道,“他又去了哪个贱人屋里?”
秦妈妈一阵慌乱,暗骂自己粗心大意竟说漏了嘴,一边软言哄着,“夫人别胡思乱想了,老爷整日挂牵夫人身子,白日里不是专门入宫请了太医来吗?可见老爷是极看重夫人的。”
不知为何,一句一字,尤良都听不进去,眼中是秦妈妈翻动的唇舌,耳中嗡嗡作响,脑海里空无一物,只是胸口巨石撞击般一波波钝痛。
秦妈妈搜肠刮肚说了好一段,说完但见尤良好似丢了魂儿,眼睛一眨不眨,像是在看着她,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番情形。
“夫人······”
尤良动了动眼珠,醒过神来,突然凄惶而绝然地笑了笑,晦暗的眸子里燃起熊熊烈焰,展开双臂,猛地使力将秦妈妈推出老远,踉踉跄跄停在桌边,险些栽倒。
秦妈妈压下心口咚咚乱跳的鼓点,望着尤良惊骇莫名,一个大病未愈缠绵病榻的女子竟有这么大的膂力,即使她一时大意没防备,可几个时辰前,尤良仍虚弱地捏不住一柄汤勺。
“你以为我会信吗?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,都不怀好意!你——”尤良用骷髅般的手指指着秦妈妈的鼻尖,“你这恶仆,欺上瞒下,仗着我的势做下多少恶行,败我名声毁我清誉,你以为我无心打理府中事务困守青澜便一无所知?”,不顾秦妈妈惨白的脸庞和打颤的下颌,站起身来,恶声恶气地接着说道,“还有那对无情冷血的父子。狄兴,我生了他养了他,费心劳力,不曾有半句怨言,他及冠了,翅膀硬了,便把我抛开,半年不见得回府一次,什么公务繁忙,什么志不在文,说到底心里没我这个娘亲!早知如此,当初就该把他扼死在襁褓里!”
秦妈妈震惊地看着她,像看一个疯子。
“狄应!”,尤良咬牙切齿地嚼弄着这个名字,“我命不久矣,他竟还有心寻欢作乐,就是一棵枯死的秧苗,也该灌几瓢水叹几声可惜。他把我当做什么,不闻不问,是不是等老天爷收了我,还要到旁的贱人床上报丧!他做梦都盼着我死呢,我死了主母的位子腾出来了,那帮贱狐狸才有机可趁!”
尤良在宽敞的屋室内飘飘荡荡,手舞足蹈,踢翻了凳子,推到了花座,哗啦一通响,摆满了玉器古瓷的博古架翻倒在地,碎片飞溅,声势浩大。
尤良愣了愣,现出一刹那的清醒,接着又笑了笑,双臂挥动着,近乎痴狂地大喊,“好,摔得好,将军府毁了,看哪个贱人替你心疼,看你拿什么值钱的宝贝去讨好贱人生的贱种们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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