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食客-《细水谣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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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······”,齐越一时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。
“嘘——”,立于右侧的守门家丁张廷发出气声,两眼瞪他,做出口型,“你在作甚!”
齐越忙收起疲态,示以歉意,躬身垂首,默不作声地站直了。
“来人,备马。”
“是”,齐越一个激灵,脚未离地,张廷已哒哒哒奔着马房跑远了。
他转而回身推开门扇,狄应着了一身不起眼的草木灰直裾信步迈出,目光蜻蜓点水地掠过他,站在檐下,身后铺在青石砖上的影子稍显落寞,仰首望着上空,天光正好,不炽烈不冰凉,洒在肤上,一股洋洋暖意,温得脾肺甚是舒服。
“徐管家如何了?”,狄应突然问道,声音浅淡如聊家常,却吓得齐越心头突突猛跳。
坏了,将军知道自己玩忽职守了?
这该如何是好?
挨板子还是罚俸禄?
还是先行告罪?
“我在问你话。”,狄应不悦地侧过头,皱眉望着他。
齐越也顾不得许多揣测了,闷头回道,“毫无起色,大夫瞧过,说是脉象怪异闻所未闻。”
狄应钉在原地,眉宇间越发深沉,四五个呼吸间,便下定了决心,咬了咬腮帮子,“你告诉府医,先拿药续着,务必保住性命,过个两日就无恙了。”说完,大步离去。
留在原处的齐越摸不着头脑,过两日就好了?
狄琼之有意曲解狄应呵斥,一怒之下出了将军府,回衙的路上,胸中郁结实难纾解,索性转头拐进了常去的一家酒楼,在大堂坐了。
不乏不晌的,食客稀少,堂内除了狄琼之,只余一桌一人,正闷头吃酒。
点了鹿脯牛肉等五六碟腌制的飧食,和几盘醋泡的嚼头,又要了三坛杜康。
他本是执毫点墨的文人,壬午年进士,被狄应麾下官员举荐,入礼部司任职,虽打得几手拳脚,却着实称不得高技。
司内事务繁杂,鲜有闲暇举杯畅怀,也就是心思烦扰时,于府邸内独酌浅饮,决计不敢贪杯,唯恐误了公差。
狄应单手擎住坛口,往阔口酒碗里咕嘟咕嘟灌满了,再往油渍满布的方桌上一摔,捏起碗沿,昂首便鲸吞了干净,从嗓子眼到胃囊好似火烧般灼痛,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利。
世人皆道他生来含金,得天独厚,比之深宫大内的皇子皇女亦不遑多让,哼,悲哉哀哉,世人眼浅,只要能逃出禁锢的藩篱,他宁不要这泼天的富贵荣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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